姜超
（海通证券研究所）
李克强总理在14年两会答记者问时表示：“今年GDP增长的预期目标是7.5%左右，是有弹性的目标，高一点或低一点，都可容忍。GDP增速的目标下限必须保证比较充分的就业，使居民收入合理增长。” 就业已成为政府决策的核心变量。广大的投资者都关心，经济增长的就业底线在哪里？GDP增长率降至7%，就业会不会明显下滑，从而导致政府出台大规模的刺激政策？本文我们试图回答这些问题。
就业与增长正在脱钩
就业与增长正在脱钩，体现在近年来GDP增速与就业指标的背离趋势中。 13年的GDP增速已经下滑至本世纪来的最低点，然而13年城镇新增就业人数达到1310万人，远超900万的目标。从02年以来数据看，02年至11年，城镇新增就业人数和GDP增速趋势正相关。然而，11年后经济下台阶，城镇新增就业人数却比之前高。
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公布的“全国职业求人倍率（用工需求/求职人数）”是反映就业状况的较好指标，虽然其在08年底、09年初金融危机时曾大幅下滑。然而，近几年来，虽然经济下台阶，求人倍率却迭创新高。
就业难成增长下行的障碍
为什么就业和增长出现脱钩现象？表面上看，是因为单位GDP增速吸纳的就业人数自02年出现了明显的抬升。02－07年，单位GDP增速吸纳90万左右的就业人数。而到08－10年，升至110万人左右。11年以来更是骤升至130万人以上，12年和13年更是分别达到164万人和170万人。
就业和增长脱钩背后，更深层次的原因是，随着服务业占GDP的比重超过第二产业，中国经济步入后工业化时代，作为就业最大容纳器的服务业正在发挥作用。当用工人数相对较少的重化工业行业吸纳就业能力下降时，服务业肩负起了稳定就业的重任。
服务业的加速发展已有端倪，在12年和13年，升幅分别为1.2%和1.5%，远高于经济高速增长期的年均增幅。我们看到，12和13年的城镇单位新增就业人数中，服务业的就业数明显高于制造业和建筑业，这和11年前形成对比。
GDP增速跌至7%，就业是否会出大问题？我们认为并不会。以单位GDP增速吸纳150万就业的保守假设来看，7%的GDP增速将会创造1050万个岗位。如果乐观一点，从2010年以来单位GDP增速吸纳人数不断上升的情况来看，7%的增速创造1200万个岗位是比较可能的。因此，就业并不会是GDP增速适度下行至7%的障碍。
劳动力供给偏紧减轻就业压力
前文已述，随着经济的服务化，增长对就业的吸纳程度在上升。除非经济类似于次贷危机时的断崖式下跌，否则用工需求相对稳定，这是就业形势不值得过度担心的需求端因素。接下来我们分析劳动力供给端因素，主要观察劳动年龄人口和劳动力参与率两大指标。
15-59岁的劳动年龄人口在11年达到9.41亿人最高值后开始下行，13年已降至9.35亿人。同样，劳动年龄人口在总人口中的占比也逐渐下降，已从10年的70.1%快速降至13年的68.7%。据蔡昉（2013）的估算，2020年劳动年龄人口将降至9.1亿人。
随着教育和收入水平提升，劳动参与率会呈下行趋势，12年美国、日本、德国和韩国劳动参与率分别为63%、59%、60%和61%。02年来，劳动参与率（就业与失业人数之和/15岁以上人口）呈逐年下降趋势，从02年的75.6%降至12年的69.7%，降幅近6个百分点，这应当与受教育年限提高有关。中国也可能会追随发达国家的步伐，劳动参与率逐步向60%靠近。
因此，未来多年，劳动年龄人口和劳动参与率双双下滑，将造成劳动力供给紧张，这就能很大程度上解释为什么经济下台阶后，劳动力供需趋紧，表现为全国职业求人倍率等指标不降反升。
用工荒和就业难并存
这些年，关于就业市场的信息非常矛盾。一方面，时常听到企业抱怨招工难和用工荒。另一方面，媒体铺天盖地宣传大学生就业难。从人社部的求人倍率数据上看，情况确实如此。 高中、职高技校中专的求人倍率明显高于1，特别是对技工的需求非常旺盛，求人倍率不断上升，接近1.5。然而，大专和本科的就业供求状况却不尽如人意，求人倍率均不到1，用人需求还少于求职数。
技工用工荒和大学生就业难，这种巨大的就业鸿沟背后，是多重障碍作用下的结果。
近年来，农民工返乡不回城工作的情况越来越多，缘于户籍限制下，他们无法享受基本公共服务，无法融入城市。本轮新型城镇化的核心是人口城镇化，如果将农民工市民化并让他们享受平等的医疗教育等资源，可延长他们的劳动年龄，使整体劳动参与率得到显著提升，最终有助于缓解技工用工荒。
大学生就业难有双重原因：一是我国这些年产业升级步伐跟不上大学扩招速度，服务业打破垄断和放松管制将创造大量就业机会，缘于垄断的服务业提供的就业机会有限，民营银行、民营医院等的兴起将带来许多大学生就业机会。二是现代职业教育的缺失。培养与企业需求匹配的人才，才能更好地实现大学生就业。今年2月，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，相关政策中长期有助于改善大学生就业。
综上所述，一方面，随着经济向服务化转型，就业需求稳定。另一方面，人口红利结束导致劳动力供给趋紧，使得除经济断崖式下跌，就业难成增长下行的障碍。就业中存在的结构性问题，技工用工荒和大学生就业难，得通过制度改革和转型来解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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